诗集很好读,像听纯音乐一样,没有杂音,抚慰心头。
“春天责备上路的人。
所有的芙蓉花儿和紫云英,
雪白的马齿咀嚼青草,
星星在黑暗中咀嚼亡魂。
春天责备没有灵魂的人。
责备我不开花,不繁茂,
即将速朽,没有灵魂。
马齿咀嚼青草,
星星在黑暗中
咀嚼亡魂。”
能写出如此春日的人却从未真正看过春景:周云蓬9岁时失明,15岁弹吉他,19岁上大学,21岁终于开始写诗,24岁起又夹着笔去流浪。《春天责备》就是他正式发行的第一本诗歌散文集。
他一共写了7本书,把自己漂泊路上的见闻和细碎的情感串在一起,缝进诗歌里。
关于动笔的原因,他自己是这么讲的:
“我把黑暗的日子拧啊拧。
拧出窗台上的一张专辑和一本书
为那些
虚度的光阴命名”
在黑暗里找出一片光亮来。“盲人感觉到的是黑暗吗?人的手掌上没有长眼睛、手是否感觉到了黑暗的桎梏?同样聋人也无所谓寂静。对于死亡,我们不能以生的角度去感知它,正如不能以视觉来体会失明,不能以听觉来体会耳聋。”
其实周云蓬最为人熟知的是他民谣歌手的身份。周的歌词和诗一样,野蛮又孩子气,充满怪力乱神的想象意境。他在一首歌里向无数人抛出同一个问题--如果你突然瞎了该怎么办?天南海北的回答涌入歌中,有人说“我无所畏惧,吃泥土”,有人说“我吃肉骂人单相思”,有人说“我发呆!要像阳光下的木头”。
回答与问题本身一样荒诞,周云蓬躲在吉他背后偷偷地乐,大喇喇地收录下每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声音。
常有人拿他和史铁生比较,我觉得史更具有“悲剧内核”的意味,情绪更浓稠,像是一时迸发出的火山岩浆,叫人避无可避,灼热又刺目;
但周更像是四海为家的流浪诗人,他把个人的悲剧稀释进诗和歌里,荒凉却不哀寂。如春日街边的野生歌手,并不为过往行人的驻足聆听,只在唱出的那一刻用尽生命的全部力气。
一份如同春天般的野蛮生长的生命力。